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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“一带一路”更难修的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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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当一些城里人开着大排量汽车在高速路上奔驰、并一边抽烟一边皱着眉头抱怨空气不好时,另外某些地方的人们却在为别的事情而痛不欲生。比如今年两会前夕,云南沧源5.5级地震致使6.2万人受灾,大片房屋损坏,好不容易积攒的家产失去,农民因灾返贫。而这比起去年也是发生在云南鲁甸的6.5级地震堪称轻微,那次地震造成600多人死亡,108万人受灾。鲁甸地震令我震惊的是,它暴露出了路况差的问题。

  据当时的报道,没有防震设计的道路损坏严重,救援汽车大量堵塞。受灾最重的鲁甸和巧家自从西汉时期就已建县,两个县位于重重叠叠的大山之中,很多地方并没有路,车辆无法通过,再加上当地气候潮湿,震前下了50多天雨,地上都是泥浆,摩托车也骑不了,救灾战士从乡里走了7个小时才到村中。有的地方,人要徒步几小时走过只有一个脚掌宽的峭壁,才能到达最远的村子。这里的住房条件很差,土坯房一震就倒。村民告诉记者,之所以建土坯房,就是因为没有路,砖头很难运进来,而水泥需要用牲口驼,从山下到山上一袋运费就要5到7元。所以只好用自家背篓一点点背土。一般来讲,没有路的地方,人也非常穷。很多村民世世代代连县城都没有到过。

  在“一带一路”、“亚投行”、“丝路基金”等成为热词时,这的确是中国另一十分科幻的地方。一方面,中国的高速公路和高速铁路通车里程都是世界第一,但另一方面,公路仍然是许多人最痛苦的记忆之一。这个国家能够说走就走把几千公斤重的金属机器发送到38万公里外的月球上去,却仍然没有实现村村通公路。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是西藏墨脱,那也是2013年底的事情。新华社今年1月报道说,新疆将计划投资27亿元,在今年底实现新疆所有建制村“村村通路”目标。这距秦始皇兴建了通达治下疆域的驰道,已过去了两千多年。

  今年两会前夕,中国网开了一个“我有问题问总理”的专题区,有人发信问:“回家难,雨雪天回家更难,村村通政策实行好多年,我的家乡青州农村到现在还没实现,市政府不作为还是上级监督不力?”实际上,几乎每年两会都有这样的询问。比如前年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的网上调查栏上,一个网民留言:“我是湖南岳阳县黄沙镇的一名普通公民,在北京打工己有五年,每年过年回家看到家乡建设是一年不如一年,镇里面的设施越来越陈旧,公路越来越烂,甚至没有一条从镇上通到村里的起码的公路,多数人爱赌博,买黑马。人大委员提议给每人发1000元钱,我觉得不如实实在在给我们修条路吧,但修路我又担心让某些领导干部找到了发大财的机会……”另一位说:“家乡的路,一年不如一年!每每坐车,屁股都有开花的可能——车身颠得厉害;尘土飞扬是家常便饭……”还有说:“回乡的路,总是千疮百孔。通村公路虽然修通了,然而公路养护工作并没有跟上。”有人说:“修路资金,真正落实到路上已所剩无几。经过盘村人多年的努力和争取,县里终于同意要修这条路。经费来源于省交通部门,是所谓‘村村通公路’项目的专项资金。但层层扣留一点……”还有人说:“以前这里是柏油路,平坦得很,由于维修不好,道路逐渐损坏。镇、村干部年年说修路,但至今也没有动工。”

  这是他们的抱怨,还像比呼吸还严重。路为什么重要呢?大概是因为存在感。人存在于外人的眼中。不通路,不被人看见,就消失掉了。人类的足迹只抵达了月球,在太阳系外的外星人眼中,人类就是不存在的。另外,这种事影响大脑。2002年,我去贵州访问公路问题时,该省交通局一位处长对我说:“交通不通,信息便会不通,文化也难以抵达,人的思维是呆滞的。”但问题又不仅仅于此。后来我才知道负责修路的交通部门是腐败官员倒下的最大部门,比环保部门大多了。但这是存在感吗?

  除了公路,还有别的,比如,直到今年两会我才知道,中国还有20万人没有用上电。他们最渴望的是迎来爱迪生1879年发明的电灯。对于那里的村民来说,这是比修路更要紧的事情。我去过河北多次,那里污染严重。有许多钢铁厂水泥厂。一个县有四千家企业,因为无工不富,但那些企业笃定不是硅谷的模样。那里的孩子不知道科幻二字。但他们英语极好,他们想的,是怎么走出去。呼吸不重要,但行走能力重要,能走就有了希望。如果这里的厂子关了,我还可以走得远远的。所以路对他们来说又跟外语一样重要了。然而问题在于,痛苦不一样,但痛苦都是等价的。在当代世界,痛苦却是由话语权决定的。

发布时间:2015年04月03日 13:48 来源:新华网 编辑:焦健 打印